凤凰花绝歌

俺们村东头那棵老凤凰树，每年开花那阵儿，红得跟火烧云似的，可好看了。打俺记事起，它就杵在那儿，风吹雨打都不怕，像个老寿星。听老辈人讲，这树有些年头了，打日本人那会儿就在这儿，见证了好多事儿呢。

这凤凰花开得也怪，一开就一大片，红艳艳的，像过年贴的窗花。孩子们最喜欢这花，摘下来编花环，戴在头上，跑来跑去的，可热闹了。俺小时候也干过这事儿，那会儿啥也不懂，就觉得好看，好玩。现在想想，这花也怪可怜的，开得再艳，也留不住几天，风一吹，雨一打，就落得满地都是。

这不，前几天俺去地里干活，路过那棵树，看到花开得正盛，就多瞅了几眼。心里头突然就冒出些感慨，这花开花落的，跟俺们人活一辈子似的，年轻时候使劲折腾，到老了，也就慢慢凋零了。人老了，就像这凤凰花，再好看，也留不住岁月。俺们的，一个一个都走了，剩下俺们这些老的，也不知道还能看几次这凤凰花开。

俺记得俺们村有个叫他们的，小时候最淘气，爬树掏鸟窝，下河摸鱼，没他不敢干的事儿。他娘成天在后头追着喊，嗓门都喊哑了。他们长大了，倒是出息了，去城里打工，挣了些钱，回来盖了新房，娶了媳妇。可没过几年，就听说他在工地上出了事，人没了。他娘哭得那叫一个伤心，整天抱着他们的照片，念叨着他们的名字。那时候，俺就觉得这人活一辈子，真是不容易，说没就没了。

还有的翠花，长得水灵灵的，是的一枝花。好多后生都喜欢她，可她偏偏看上了隔壁村的一个穷小子。她爹娘死活不同意，说那小子没出息，给不了翠花好日子。翠花也是个犟脾气，非要嫁给那小子。后来，那小子倒是争气，在外面闯出了一番事业，把翠花接走了。可没过几年，就听说那小子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，翠花受不了，就回来了。回来的时候，人瘦得跟干柴似的，也不爱说话了。没过两年，就病死了。那时候，俺就觉得这女人命苦，嫁错了人，一辈子就毁了。

俺们这些事儿，说起来也没啥稀奇的，家家户户都差不多。生老病死，爱恨情仇，都是些平常事。可这些平常事，凑到一块儿，就成了俺们村的历史，成了俺们这些人一辈子的记忆。就像这凤凰花，开了又落，落了又开，年年岁岁都一样，可每年看，都有不同的感受。

俺们这些老家伙，活了这么大岁数，也没啥别的盼头，就希望孩子们都好好的，平平安安的。俺们也知道，人老了，不中用了，帮不上孩子们啥忙了，就尽量不给孩子们添麻烦。俺们没事儿的时候，就喜欢坐在村口的大树底下，唠唠嗑，晒晒太阳。看看这凤凰花开，想想过去的事儿，心里头也挺踏实的。

凤凰花开了又落，这是自然规律，谁也改变不了。人活一辈子，也是这样，从出生到死亡，谁也逃不过。俺们能做的，就是珍惜眼前人，过好每一天。别等到老了，后悔当初没好好活。俺们这些老家伙，也没啥文化，说不出啥大道理，就是觉得这人活一辈子，不容易，要好好珍惜。

这凤凰花，对俺们来说，不仅仅是一棵树，一种花，更是一种象征，一种记忆。它见证了俺们村的变迁，也见证了俺们这些人的一生。等到明年凤凰花再开的时候，俺们这些老家伙，还能剩下几个，也不知道。但俺们相信，这凤凰花会一直开下去，一代又一代，见证着俺们村的未来。

树木、花开、岁月、记忆、人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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